双鹰

在Ezio晚年时,他的迟钝愈发明显:Ezio回在佛罗伦萨的老房子,附近仍然有父亲曾经经营的银行。Ezio在中间露天庭院回忆自己的往事,他徒然听见妹妹和弟弟的笑声,父亲同那群资本家的交谈,还有母亲的指责——仿佛他仍然是弗洛伦萨的公子哥,拥有幸福美满的家庭。Eizo把他迟钝归于十七岁以前的打斗和从高塔一跃进稻草堆的结果——少年的他喜欢和街头混混打架,与他们扮演弗洛伦萨历史上的将军们,或者是为一块地盘吵架、争斗,他干着他那个年龄该干的事情——输了可以记仇,下次再打回去,严重了父亲出面,运用金钱和声望平息这件事,虽然他会受到相应的惩罚。但Eizo喜欢自由,不被送去教会学习,而是在父母的庇护下自由成长。那时的他比其他孩子更加随性,更加具有少年气质。

Ezio记得最深的就是十七岁最后的打斗,他的嘴角被刀割伤,留下一道浅浅的疤痕,像是把佛罗伦萨城邦的高墙敲碎一块,显得突兀,不具美感——“这群脑袋没长好的东西,总以为打得过我。”但他把这当作胜利、失去所有的耻辱和一位成功男人的证明,也让他在女人中间活动自如。残缺被Ezio修饰得变了味,误以为是俊朗的象征。

现在的Ezio逐渐变老,他的眼睛布满红血丝,近看是红丝绒撒在宝石上,远看只会让人觉得这是用神圣兜衣装饰的瑕疵品。他的皮肤开始松弛、蓄起络腮胡、眼白愈来愈浑浊——这些换来了矫健的身手,铭记于心的刺杀技巧,还有兄弟会的信任。Ezio又没有变!他的眼睛同青年时期一般——那双眼睛平日隐藏在帽簷下,每当让贵族看见,便说明生命已至终点。有时Ezio会恶狠狠地将袖剑刺进像Cesare这样的人的后颈,并说出自己的家庭永远不会回来,可恨的是圣殿骑士、教会、这个盲目的时代,而不是刺客们!

他的眼睛带有少年特有的明亮,像极威尼斯清澈的河水(Ezio有想过和家人们去威尼斯度假,毕竟佛罗伦萨那时没有和他们发生战争。少年的好奇心指引他去新的世界,接触新的领域),却不妨碍它充满怒气,将人胸口瞪穿。Ezio的父亲并不希望他成为被兄弟会知道的刺客,因为那时他还不够成熟,谁也不能想象Ezio的成长速度,放家人面前,他们会为此惊呼,再次证明“成长是不可预测的”。

Ezio有预想过父亲看见他身穿兜衣,佩戴袖剑的模样——千言万语汇聚成一句话:我的孩子,你已经长这么大了。每当回忆至此,愤怒和仇恨的矛头无不指向教会和无情无理的时代,这种属于向往自由的孩子、属于刺客的愤怒和仇恨会在他心中埋下决心的种子,在教会的举止、时代的迫害下茁壮成长,即使Ezio有意用美好事物、黏糊糊的犹豫去粉刷它们,但令人寒颤、恶心的本质不会变。在美丽外表下,仇恨和愤怒永远教人讨厌,就像在地上氧化的坏苹果,用另一种方法让Ezio变强。他有时会害怕这种仇恨会超过身披的圣光,使他看起来像个可怜可恨的刽子手。装饰过度的负面感情看来十分可笑,但他会劈开Ezio的心,献给圣殿骑士们。

他想起了Altaïr的破旧兜衣和在嘴唇上方的刀痕,想起来奇妙的血缘和使命的轮回使他们初次相见的场景:在Altaïr洁白神圣的目光下,在古板、与兄弟会背道而驰的教会士兵的包围中,他没有回头,因为心中的信条让Ezio明白这不过是虚构的,奇妙血缘产生的幻觉,即使那刻Altaïr的目光看上去像普通人,而是不高高在上的大导师。

在Ezio的记忆中,他以拥有“生命”的模样出现还是第一次(Altaïr出现于兄弟会的教条中,出现于耶路撒冷的地下传说中,这两样东西通关白鹰传播到佛罗伦萨、巴黎、英格兰)他也是个正常人,有血有肉、性格孤傲、拥有金子般的信念(刺客们都有的信念):

These are the words spoken by our ancestors that lay at the heart of our creed.
这是我们的祖先说过的,它们奠定了我们信仰的核心。

Where other men blindly follow the truth, remember——Nothing is true
当世人的心灵盲从所谓的真理时,记住——万物皆虚。

when other men are limited by of laws,remember——Every thing is permitted.
当世人的行为被道德或法律约束时,记住——万事皆允

We work in the dark and serve the lights,we are assassins
我们为了服侍光明而耕耘于黑暗,我们是刺客

Nothing is true, everything is permitted.
万物皆虚,万事皆允。

Altaïr在传说中塑造得过分严厉,但被兄弟会皆知的孤傲是真的。这是Ezio的第一想法。他和Altaïr嘴唇上的伤痕像生锈的刀片,将血肉、韧带从骨头上分离,接上对方的。这一点在Ezio身上体现得十分明显,仿佛Altaïr与他同一个人,灵魂、信念、身体都契合,一旦接触便发现自己竟然如此熟悉他。

Altaïr建立的兄弟会以他为中点而编写传记,这份类似于编年史的谣言刻在Ezio的灵魂上,随着时间的洗礼,那些不再显得突兀,看见了只会觉得是与生俱来的任务:Altaïr的故事由Ezio续写,掺杂自己的感情,笨拙地用罗马文字写下——在这样的夜晚,困乏的他回想自己的经历。

Ezio常常徜徉在自己的记忆中,像个伤感的老人一般自言自语“我的家人不会因为仇人的死而复生”“命运正迫使我成为杀手”“任何一位Auditore姓氏的人都不是叛徒”“我的小白鸽”……在双鹰的影子下,兄弟会逐渐壮大(即使它很早很早之前就能与圣殿骑士们抗衡)新的刺客出现,也预告双鹰的衰老,只留下被时间风干的身躯。Ezio和Altaïr的传说在此完结,中世纪的结束带来了生产的动力、自由的身份,新的少年少女们刻意地描写他们的东西,打破了兄弟会的规矩,创立符合时代的条令。

Ezio早已厌倦了与圣殿骑士团的无休止的战争:十八岁的叛逆少年为自己而战,按那位明智的女老板指点的“眼下自己的行动至关重要,整个家族正在仰赖自己”,白鸽的羽毛散落在佛罗伦萨各地,雄鹰拥有捕捉猎物的竖形瞳孔,他不仅用在猎食,还用在为白鸽寻找丢失的东西上;二十八岁、成熟的刺客为自由发出声音,他用袖刃和骑士佩剑击落圣洁教会的核心,当笨重的双手剑迎面而来,刺客的本能告诉他该如何做——双手剑用于城邦战争恰好合适,制造者赋予的强大杀伤力使得它备受青睐,然而圣殿骑士团用来对付刺客便显得过于笨重。

自从他见过Altaïr以后,便彻底释怀,不再被复仇与清洗冤屈的渴望阻拦,那件沉重的斗篷仍在,只不过它被的含义是刺客的使命,而不是前者。即使到现在,他的小白鸽也不会回来了,自己的肩头愈加沉重,背负的东西和未实现的诺言皆使他自惭形秽。Ezio变成他父亲的模样、变成Altaïr的模样,他从最开始的男孩脱变至男人——肩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宽阔,他的身形提拔,像极一颗在沙漠中成长的胡杨。可怜的Ezio必须成长,即使它的代价是失去重要的东西和拥有坏的记忆。

 

Altaïr观看完Ezio的成长过程,身为长辈的他经历过更加残酷的事实,他的眼睛不够清明,沾满了猎人的戾气,宛如一把封神的妖刀。在Ezio身穿他的兜衣时,幻觉制造的Altaïr站在高塔的另一方,而久禁囹圄的Ezio步伐趔趄,直直盯着他。那一刻,Altaïr方才看清那双具有少年气质的眼眸——只有神才能打造出来的东西——将鹰的锐利揉进浑浊如雨后河流的眼白中,而瞳孔是经历了地狱、天堂才有的玛瑙,上面的裂痕被贴身的石膏铺满,平息了怒火与仇恨。Altaïr为此惊呼:我希望它永远不会改变。

 

在听闻中,Altaïr也知道了这双眼睛被泪水浸湿过,那是在弗洛伦萨无一亲人的时候,那时候Ezio还不认识达芬奇。令Ezio的痛苦之一是他无法让父亲兄弟体面地离开人世,也没法为他们安排一场安魂弥撒。在家人眼中的Ezio是不关心政治、教会的,因为他爱自由,天生便是一个好打手。按他父亲的话来讲,Ezio太过直白,他不适合当卧底——他要拥有袖刃、拥有兜衣,要去被解放的国度,要去兄弟会!如他所想,Ezio适合在耶路撒冷那群导师的引领下生存。

 

文艺复兴带来的先进文化,例如达芬奇的伟大画作一般令Ezio感兴趣,他用自己的眼光去看待教会、圣殿骑士,口无遮拦地说出:我服侍光明,却耕耘于黑暗——这是合理的条件,因为在解放的路上,那些敌人由刺客清除。Ezio发现但丁的诗词特有的吸引力,这些隐晦、难以琢磨的词句如同达芬奇的画作一般,每次他看见那副画作都会惊呼——多么完美的女人!Ezio能懂但丁说的话,却不懂达芬奇画作中的张力:前者意思可以联合时代,便让意思呈现于面前,而后者需要慢慢品尝,很可惜的是Ezio是个急性子,他需要达芬奇的见解才能明白他画的是什么。

现在的Ezio可以回忆自己的初恋,回忆自己的家人,回忆Altaïr的眼神。他想到了这位大导师在存放蕴含无数智慧的书籍的图书室内只留了一句话:

'No books . No wisdom.' 
 “没有书籍,没有智慧。” 

 'Just you . Fratelo mio.' 
 “只有你,我的兄弟。”

这位传奇的大导师只留给了Ezio一本未写完的羊皮手札,一个眼神,一箱贴身的衣饰,一把刀锋锐利、存放数百年仍然完好如初的袖剑。此时的Ezio已被时间剥夺走太多东西,或者说被刺客选择,就必须放弃爱。时间化作一把十分钝的剃刀,将他的影子、心脏、喉咙、割下,这颗胡杨树尽了自己的责任,终于到下了。他想起了Altaïr的指责,和领导他的话——Altaïr才二十六岁,却已经是领导者。Ezio最后写下:

Quando ero un giovane uomo,
当我是一个年轻人的时候,

Ho avuto la libertà, ma io non lo vedevo.
我有自由,但是我没有看见它。

Ho tempo, ma io non lo sapevo.
我有时间,但是我还没有注意。

Ho l'amore, ma io non lo sento.
我有爱,但是我没有感受到它(没有珍惜爱)。

Molti decenni sarebbero passati prima che ho capito il significato di tutti e tre.
当一个有一个十年过去时,我懂得了它们的含义(上面的自由时间和爱)。

Ed ora, al crepuscolo della mia vita,
现在,到了我的晚年, 

capire questo è passato in appagamento.
这种理解已经让我得到了满足。

Amore, libertà e tempo, una volta così disaposable,
爱,自由和时间,一度成为了我可以随意使用,

sono i combustibili che mi guida in avanti.
作为让我向前的动力。

E l'amore, soprattutto.
爱,是最特别的。

Per voi, i nostri figli, nostri fratelli e sorelle,
为了你,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兄弟和姐妹。

e per il mondo vasto e meraviglioso che ci danno la vita.
为了给予我们生命的旷阔而又壮丽的世界。

Affetto senza fine, Mia Sofia.
无尽的情感,米娅索非亚。

 

他对Altaïr保持隐晦的倾慕,却认为这不是一生中最重要的东西,这封书信应该由Ezio的全部组成——所以,他写了所有的人,因为这样可以将Altaïr写进去。Ezio的羽毛笔的钢尖头已经不吃墨了,他艰难地写下署名:

Ezio Audito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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